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煤改电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亏惨了 挣钱只够电费

2017-03-29 08:350
     在刚刚过去的2017年两会上,李克强总理在《政府工作报告》中提出,要加快解决燃煤污染问题。全面实施散煤综合治理,推进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,完成以电代煤、以气代煤300万户以上,全部淘汰地级以上城市建成区燃煤小锅炉。 2015年2月,天津市正式启动了“煤改电”项目,历史风貌建筑相对集中的天津市和平区劝业场、沈阳道地区成为了首批试点地区,率先对该地区146户居民,302间房屋,进行电采暖改造。两年时间过去了,那里情况如何?
煤改电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亏惨了 挣钱只够电费

煤改电居民采暖支出比集中供暖还贵 市民惊呼用不起

沈阳道地处天津市和平区的繁华地段,这里有全国闻名的沈阳道古玩旧物市场,由于道路狭窄,建筑集中,因此一直没有被纳入市政集中供暖,原先这里居民们冬季只能依靠点煤炉的方式取暖。

2015年2月天津市正式启动“煤改电”项目,和平区沈阳道成为了首批试点地区之一,对辖区56、58号楼,春星里胡同1-18号等住宅,进行电采暖改造,涉及居民146户,房屋302间。

两年时间过去了,这里居民使用情况如何呢?沈阳道58号楼居民郭凤玲今年70岁,是个土生土长的天津人,她跟老伴儿在这间80多平米的房子里生活了已经快30年了。他们这栋楼建于上世纪80年代,起初冬天只能依靠点煤炉取暖,既不方便也不干净,后来自己花钱改成了天然气取暖,虽说省事儿了许多,但是又存在着煤气中毒的隐患。

2015年“煤改电”项目在天津启动,享受国家补贴后,郭大妈花了5100元,从政府统一招标采购的几款电暖气中,挑选了4组电暖气。沈阳道改造,更换的电取暖设备是蓄热式的,内置了许多保温材料,它充分利用峰谷电价差异,在晚间低谷时段加热并将热能储存起来,在白天峰电时段不加电,通过释放储存的热能取暖,用来降低使用成本。

但是郭大妈告诉央视财经记者,在实际使用中,这些设备根本撑不了一天,一般到下午一、二点钟就不热了。郭大妈的老伴儿今年71岁,患有脑梗,腿脚不好比较怕冷。所以暖气温度一降下来就需要通电继续加热。

郭凤玲:一到下午三四点钟我们就得加热,不加热不行。

郭大妈给记者算了一笔账,她家三台3200KW的电暖气设备,一台1600KW的,满负荷运转,每小时耗电11度。按照峰谷电价计算,每晚9点至次日早上6点,9小时。

享受谷电优惠价0.3元/度 ,政府补贴0.2元/度,实际电价0.1元/度,共花费9.9元。白天15小时 ,如果按照4台满负荷开启,实际用电8小时,0.483元/度计算,白天电费42.5元,一天电费需要支出52.4元,一个采暖季120天,郭大妈需要支出电费6288元。

这对于每月退休费只有两千多元的老两口儿来说,承担起来有些吃力。因为担心电费贵,他们始终不敢全天敞开用。就这样一年下来取暖费也要3500多元,比市政集中供暖贵了一千多元。

郭凤玲:我们点的时候,点一小时暖和暖和再关上,没办法,钱在那搁着,两千来块钱退休费,你再弄这个,看病都不够。

郭大妈介绍说,谷电本身就便宜,国家还有补贴,1毛钱1度电,用起来就没有负担,这项政策很受老百姓欢迎,但谷电优惠时段短,电暖气下午1点多变凉就需要加电,此时离谷电优惠时段还有8个小时,只要使用都按正常电价收费,这样用起来就心疼。

在采访过程中,央视财经记者了解到,居民反映的问题集中在两方面。除了电费贵,另一个就是现在取暖设备品种多,品牌杂,售后维修难。

郭大妈家电热器有定时功能,能够按照波谷时段设定开关,但经常出现定时不准的问题,联系厂家多次也没有能够解决。跟郭大妈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对门邻居翟春旭,他家的电暖气修了10次也没有修好,线都烧了。

翟春旭今年68岁,现在自己一个人住。他家屋子朝北,房间不大,只有30多平米,由于是楼房“煤改电”时,窗户没有做密封,外加电暖气经常出故障,所以老翟这一冬天都不敢拉开窗帘。尽管如此,记者一进翟大爷家门,就感觉到温度明显比郭大妈家低了许多,翟春旭说自己经常半夜被冻醒。

“煤改电”配套工程,其中一个项目是做房屋保温,同期改造时平房住户享受了国家补贴,更换了塑钢窗。但由于老翟家是楼房,当初没有配套进行更换。针对这一问题,楼里居民曾多次提出申请,但拖了三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。

央视财经记者在沈阳道这一带多户居民家进行采访发现,这种可遥控、可定时的取暖器在使用上,难住了很多上了岁数的老人,许多是由于操作不当而导致无法取暖,致电生产厂家往往也得不到及时解决。大冬天无法取暖干着急。

电供暖成本居高不下 “煤改电”让人难以接受

煤改电,对于能源使用,清洁环境,都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,但具体实施下来,有个硬道理不得不考虑,这就是百姓常说的实惠。这里不仅仅有价格上的实惠,更有设备使用上的便利和维护。

2017年的《政府工作报告》提出,要坚决打好蓝天保卫战,其中全面实施散煤综合治理,推进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,完成以电代煤、以气代煤300万户以上,全部淘汰地级以上城市建成区燃煤小锅炉。其实,近年来全国各地特别是北方地区陆续加入煤改电大军。这其中就涌现出了一批依托大型蓄热式煤改电设备,解决机关、学校等企事业单位集中供暖问题的公司,他们成为了“煤改电”行业里异军突起的一股新势力。

47岁的刘国斌曾是国内一家大型央企的部门经理,2016年,他毅然决然地辞职,选择了创业。创办了这家位于北京西五环的新能源公司,主要致力于电能替代技术的应用,尤其是专注于低谷电能的综合利用,利用电蓄热供暖。

北京燕开能源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国斌:电现在目前是供大于求,低谷电更是供大于求,晚上电基本上是用不去的,包括我们现在接入的新能源,像风力发电,弃风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四十,甚至更多,在有些区域,包括新疆,可能是百分之六七十。

刘国斌告诉记者,由于电无法存储,不用就白白浪费了。在他看来,低谷电资源整合利用是电力行业的迫切需求,因为把发出的电能用出去就是最大的节能减排。

刘国斌:我们从各个国家的数据上来看,低谷电的利用,包括电能替代,未来企业发展成百年企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。

北京西南门户房山,拥有着丰富的煤炭资源,与门头沟区并称为“京西煤仓”。过去在当地燃煤采暖实属常见,因此“减煤换煤”任务也尤为艰巨,为了实施“煤改电”,2016年2月17日,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政府印发了《2016年区政府工作报告重点工作分工方案》,并对房山区2016年煤改电工作布置了任务:完成2800蒸吨燃煤锅炉清洁能源改造,实施煤改电、煤改气2.3万户,完成农村地区30万吨减煤换煤任务。

于是,刘国斌也将其业务重点放在房山,2016年,刘国斌在企业没有固定资产,很难拿到银行贷款的前提下,自筹1亿多元资金,全部砸到了北京房山区“减煤换煤”的改造上,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。

刘国斌介绍说这批项目,涉及七十所、幼儿园、学校,三个乡镇政府办公楼、五个公安派出所驻地、一个消防中队驻地的“煤改电”项目,改造替换燃煤锅炉102蒸吨,供暖面积达394057平方米。

刘国斌:其中,我们这个所有的项目里边,最大的项目是在娄子水这边,就是房山五中,它大概接近5万平米的一个改造项目,这是我们单体最大的。

房山五中位于房山区周口店镇,建筑面积36000多平米,在校学生1300多人。“煤改电”之前,学校一直采用燃煤锅炉供暖,每年采暖期需要1500吨的煤。

锅炉房内没有了锅炉,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像集装箱一样的大柜子,一个蓄能柜重95吨,里面存有7000多块蓄能砖。这就是现在的“新锅炉”,这里终于变得干净整洁了。

北京燕开能源技术有限公司总工程师段建军:晚上把电能转换成热能,存到蓄能砖里边,白天通过风机和换热器,把里面砖的热能和水进行换热,然后把水加热,供到采暖系统里边。

段建军告诉记者,这个设备与传统燃煤锅炉比,优点很多,首先出水温度是恒定的,不会像燃煤锅炉出现忽冷忽热的现象,房间里舒适感很好。其次设备运转过程中是无人值守的,加热时间设定,出水温度等参数,可以通过远程操控,减少了人工成本。最大的改变是没有烟尘的污染,环境得到了改善。

但“煤改电”设备前期投入巨大,仅房山五中一个改造项目总投入就超过1000万,作为投资回报,教育局与刘国斌的公司签订了20年长期供暖协议,每年按供热面积支付供暖费,刘国斌事先对项目投资回报周期进行过核算,他预计7-8年就能够收回成本,往后几年就可以盈利。

可真干起来以后,却让刘国斌是越干越着急。他着急的是,虽然房山区“煤改电”的项目干得热火朝天,但是企业却一直在亏损。

刘国斌:入不敷出嘛,目前就是我们能收上来的这个取暖费用跟电费的投入相比,基本上就是我们收上供暖费用来做电费投入,就是今年是没有盈利。

现有的资金刘国斌,再撑一年没有问题,但是长期这样下去让他有些吃不消。那么为什么这个遍地开花的项目,还会亏损呢?

刘国斌:这个你看,1月份的合计的电费是523万,我们的基础容量费占到189万,在整个占比里边接近三分之一。

记者:这个基础容量费对于你来讲,它意味着什么?

刘国斌:意味着就是我的纯利,全得用来交这个基础容量费。

刘国斌说,问题的关键就出在电价上。2016一年他们仅基础电费就缴纳了约500万元,所谓基础电费是指对电网企业长期固定成本和变动成本的补偿。起初刘国斌在做项目评估时,并没有将基本电费这项内容,核算在成本内,因为在他看来这项费用本不应该收取。

刘国斌:实际上在用电政策里面是应该交的,但是对于我们这种用电性质来说,我们觉得是不应该交的。

刘国斌告诉记者,他提出减免基本电费的依据是参照其他省市针对企业进行“燃煤锅炉改电”的鼓励政策而提出的。

刘国斌:这个是浙江省关于落地燃煤锅炉电能替代的相关政策的通知,就是非常明确的,就是表彰大工业用电相应的电压等级的电度电价执行政策,免收基本电费。济南对于煤改电,蓄热电锅炉替代项目,执行大工业电价的,暂不收取基本电费,这也是明确的。

在刘国斌看来,他们所做的项目,使用清洁能源,高效利用了夜间时段的谷电,有效地推动了“煤改电”进程,这也符合国家鼓励企业“削峰填谷”的用电政策,符合享受政府优惠政策条件。但在实际运营过程中,因为北京没有相应鼓励政策,缺乏政策依据,电力部门依然按照规定收取基本电费。而除了基本电费的问题,导致企业运行成本高的另一个原因是电价,因为电取暖,电费是最大支出,电价的高低直接影响到经营成本,在立项之前,他也查询过北京市相关的政策。

刘国斌:就是在2002年的时候,北京出过了一个电供暖的电价政策,当时低谷电用电政策是很统一的,就是不分用电性质,是没有基础容量费的,低谷时段,晚上11点到早上7点,用来供暖的电价就是2毛钱一度。

但项目投入后,同样是“煤改电”,因电力部门现行的供电收费目录中没有针对企业“煤改电”的价格,因缺乏政策依据,最终电力部门只能按照大工业用电,以谷电0.3669元/度执行电价,这个电价和2002年北京经信委给出的低谷时段每度0.2元的电价相比,贵了不少,甚至比现在居民谷电0.3元/度,每度也多了近7分钱。

刘国斌给记者算了一笔账:2016年他的公司实施“煤改电”工程所应用的设备用电总功率39407KW,按每天8小时,每个供暖季120天计算,预计耗电量3783万KWH。每年电费多支出近253万元。这一多、一増两项支出,一下让他运行成本大幅攀升。

刘国斌:就是我们现在交电费的标准,3毛6分6厘9,加上基础容量费应该合起来是5毛5左右。

运行成本的增加,导致供热价格高,对于“燃煤锅炉改电”的市场推广带来了巨大影响,尤其是燃煤锅炉存量巨大的中小企业。

北京燕开能源技术有限公司市场部经理魏用蒲:这一年多,我们也接触了很多企业客户,推进起来难度非常大,主要因素我觉得有以下几点吧,首先是供暖成本,相比燃煤锅炉,电锅炉肯定比供暖成本要高许多,在这一块企业接触起来比较难,这是一个最大的因素。

因此刘国斌坦言,像他这样在没有明确政策的前提下,如此投入的企业并不多,更多的还在观望。然而稳定的电价政策是煤改电工程得以推动和实施的保证,所以他呼吁北京应尽快出台针对“煤改电”企业的用电鼓励政策,吸引更多企业、社会资金参与到“煤改电”中,这是快速推进当前北方地区清洁供暖改造的最佳途径。

刘国斌:如果是社会资本投进来,实际上我们政府的财政支出的压力就会减少。用政策去推动,比用钱去推动,比如我们靠补贴,靠国家投钱,要快速得多。

观察

刚刚过去的2016年,对于北京来说,号称是史上“煤改电”任务最重的一年,其工作量相当于此前13年总和的2/3。但这个纪录还没“焐热”,马上又被2017年的任务数刷新。2016年,北京市规划完成400个村的“煤改电”任务,今年这一数字又提高到522个,任务骤然提升30%。而除了北京,北方许多城市都在积极推进“煤改电”工作。

改变冬天烧煤炉子的历史,应该说,是百姓欢迎,企业也欢迎的大好事。普通百姓盼着煤改电,众多热泵企业也纷纷试水煤改电工程,但实施的过程中,更多政策的细节,还需要主管部门细细的思量,居民电费的优惠补贴政策是否到位?供暖机器安装后能否稳定运行?企业和社会资金的积极性能否充分的调动?等等一系列的问题,都要求我们要进一步细化“煤改电”项目落地的具体办法,才能真正快速推进当前北方地区的清洁供暖改造。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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